【杀破狼】争宠
一
顾昀最近多收了个小跟班。
二
说来奇妙,前一阵子西洋使臣入朝进贡,除钱以外,贡品里头照旧花里胡哨七零八碎,什么奇珍异宝都有。可这次奉上朝堂的活物,除了以往的名驹猛兽外,竟还多了一样东西——
——狗。
一窝乌木色的小狗崽儿,黑豆一样的眼睛刚会睁,走路都不稳,只能一拱一拱地呜呜撒娇,张着小嘴要奶喝。
长庚并不在意,也不感兴趣,不愿在清净整洁的宫里养这么几个小畜生,便随意赐给了几位近臣。
名单里头有沈易,没有顾昀。
有人在私底下议论聒噪,说陛下估计是想冷落安定侯,先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立马就有人附和:对对对,权力是魔鬼!亲生父子尚且为此反目成仇过多少,更何况是义父义子……
稀疏的风凉话传到长庚耳朵里,他听了只觉好笑。
权力不是魔鬼,爱情才是。
他可不愿和一头畜生争义父的宠。
三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陈姑娘近日刚刚才答应沈棒槌面红耳赤期期艾艾说一句话能磕巴八百次的求婚,可把个沈易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那什么的酸臭味儿,恨不得成天和梦中情人长在一块儿。
全府上下都忙着操办婚事准备聘礼,谁还有功夫去分神照管那只小奶狗?
老妈子的细心与耐心毕竟只对人不对狗,又正好想起顾昀说起过他自己在家养伤无聊至极,干脆借狗献花,把这外国友狗丢去侯府里和八哥做个好难友。
可怜这小宝贝儿莫名其妙地来了个沈府一日游,又莫名其妙地被划到了安定侯府名下,成了一团黑黢黢的储备粮。
……
顾昀和小狗面对面,又好奇又手痒,忍不住伸手去戳它的小鼻尖。
小奶狗可能是饿了想找娘,居然鬼迷心窍地张开还没长牙的嘴,一口含住了顾昀白皙微凉的指尖。
顾昀略略吃了一惊,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可真像我儿子。”他伏在桌子上笑道:“……你以后能长成个什么模样呢?”
小狗崽子得寸进尺,一拱一拱地把整只脑袋埋在他掌心。
沈易面无表情,即刻告辞。
四
狗子长得飞快,短短三月间,它就已经从托盘大小一路飙到一臂长短。
顾昀有点惊讶:他本以为这玩意儿不过是只小型进口田园土狗,随便长一长,意思意思也就完了。谁知道它就像是吃了“大力金刚丸”似的,还要继续往下长!
而且,在身体尺寸的巨变之下,它居然还毫无改变地保留了喜欢含着顾昀指尖不撒口的怪习惯!
唉,这都什么怪毛病,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顾昀惆怅地叹气。
狗子闻声而来,毫无自觉,屁颠颠地摇尾巴,求亲求摸求抱抱。
五
长庚最近超忙的。
这倒不稀奇,古往今来,但凡新头头上任,一般都很忙——更何况这位还是整个国家的新头头。不仅如此,还是一位锐意进取,勇于改革的新头头。
因此便更忙。尤其顾昀伤病不朝,这意味着,除开朝中事务外,他还要帮玄铁营统帅额外分担一些边防军机。
可这人也许是天生抖M,只要一想着自己正在处理的都是子熹平日里干的事情,就忍不住心花怒放起来,感觉自己和他有了隔过时空的交错联系。
……
某个深夜里,新皇陛下终于忙完了日常事务。
他长叹一口气,心里算算,顾昀伤势稳定后,他竟已有几十天没再回侯府里过夜了。
也竟然已有几十天没再与他的子熹……
唔,也不知道他想不想我?念不念我?
长庚这么想着,抬手推开了侯府卧室的门。
屋子里温暖宁静,除开两道平稳呼吸以外,别无……
等等,两道?
长庚心里一惊,急忙点着了门口挂着的汽灯。只见屋内锦衾罗帐,小义父呼吸匀净,拥着一只不知甚么的漆黑物事睡得正沉……
他往前近走几步,却见顾昀怀里那物陡然暴起,跃出床帐,大叫着扑向自己。
——竟是一条半大不小的黑狗!
心念电转之下,又听得顾昀懒洋洋唤了一声:“……别叫……”
只一声,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畜生便瞬间泄了气,怏怏地走回床前,去蹭主人搭在床沿的掌心。
“子熹,”长庚睁大眼睛:“你让一只狗睡我的位子?”
顾昀理直气壮:“哪有!我睡你的位置,它睡我的地方……哎呦,宝贝儿乖,别拱了哈……”
长庚二话不说,很干脆地掐住狗颈子,将它拖出房门。
六
……
“不为什么。”顾昀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往身后立着的软枕上一靠,似笑非笑道:“晚上总觉得冷,又没有儿子暖床,干脆把它抱上来,相拥取暖喽。”
长庚皱眉,不自觉地把滑落到他腿上的被子往上盖了盖,柔声问:“现在还冷么?”
顾昀笑道:“不冷啦。实不相瞒,只要一看见陛下,微臣便再不冷了。”
长庚的眉还未展,耳尖却先红了,又气又好笑:“说正经的!”
“这就是正经的。”顾昀不为所动,倾过身子吻他的耳尖,喃喃道:“只要一亲你,我就再不会冷了……”
“陛下不在身边,臣连觉都睡不着……”
心上人温热的吐息一口口洒在长庚心尖尖,激得他全身发麻,忍无可忍地偏过头去,吻住了顾昀。
一夜缱绻。
黑狗好心护主却被皇帝“御驾亲征”,无端地锁在门外,只能干听着屋内主人似是吃痛的抽泣与低吟。
对此,它毫无办法,倍觉委屈,忍不住长长叫唤了一声,从此认定那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狗,主人一定是被他的美色所惑,瞎了一双桃花眼。
七
长庚神清气爽,起了个大早。
他小心地起身,确保顾昀仍在熟睡,被子也都盖得严实,便闪身出来,轻轻掩好房门。
黑狗趴在门外,恶狠狠地盯着他,同时又因为他身上沾了主人的味道而困惑不解,不敢贸然下嘴,只好颇为矛盾地绕着男子打转转,企图禁止他再往前走。
太始帝陛下忍俊不禁,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不与这头胆敢和当今圣上争宠夺权的畜生一般见识。他迈开长腿,施施然地步去厨房,准备好好地弄些精细吃食来喂饱屋子里睡梦正香的大动物。
八
“……汪呜?”黑狗悄悄溜进卧房,不料却被主人白皙身子上深深浅浅的咬痕与抓痕吓了一大跳。
那坏蛋居然敢咬他!居然还咬了这么多下!主人为什么还能睡得着啊!
它刚想要开口发表一下意见,就被一双修长有力,染了烟火气的手,从背后恶狠狠地拖走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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