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林那

【杀破狼】玄铁营里有妖怪

一

顾昀是个半妖。

“但这又不能怪我……”漂亮的半妖蛮无辜：“谁叫老侯爷是个纯种的妖怪呢？”

没错。

顾家几百几千年来，一大家子都是妖怪，只是到了倒数第二代的顾慎这里出了点小岔子——秉承着顾家一向鼓励自由恋爱的原则，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并且，还和这女人生了个小宝贝儿。

可惜，这小宝贝儿不幸在幼年期便被阴险的老皇帝下了毒，从此不再拥有那被族中历代先辈代代相传，引以为豪的超群视力。

长大以后，这年轻的半妖掌了玄铁营帅印，从此漂泊西北天地间，开始了征战四方的戎马倥偬。

年轻人嫌弃鹰甲不自在，往往就在夜半无人处化回原型——虽然他所谓的“原型”其实就仅仅是多长了一对翅膀而已——没办法，谁叫他是个半妖呢。

总之，玄铁营统帅常常会在月黑风高时拍动双翼，在和他羽翼一样漆黑的深夜里神出鬼没，调兵遣将。

所有人都称赞大帅料敌如神，身披鹰甲来去匆匆。

只有沈易不。

作为顾家世交，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男人。

同时，作为一个善良的老妈子，沈将军还经常会在大开杀戒后的夜晚里受顾昀所托，在士兵们入睡后潜入帅帐——

给他梳梳毛。

对，真是梳毛。一个英俊少年给另一个半脱着上衣，坐在床上的英俊少年梳毛，一本正经，有时候还会像养鸡专业户一样捏捏翅尖，用专业术语品评一下这精妙绝伦的构造。

这是两个好搭档长达将近二十年的狼狈为奸。

二

可是后来有了小长庚，有了被他从冰天雪地里亲手抱回来的小长庚。

那时候，他看见那孩子明明半死不活，瘦弱似雏鸟，却还要死攥着那把小刀，心里实在放不下。干脆不管不顾地现出双翼，把小孩儿紧紧裹在自己怀里，用暖乎乎的贴身羽绒护住他，又掏出酒壶来，给他灌了一口酒。

……

我的天……

雪白的襟口，如墨如夜的长羽，一前一后地把自己护在他心口。

小孩儿一时间呆住了，动也不敢动，生怕这谪仙一般的人物烦他厌他，半道把他从怀里扔下去——

可是他没有。

非但没有嫌弃他，还一路把他抱回了家。

大概是怕人看见罢，到得城楼下，他就已把羽翼撤下去了。但自己的心口却永远都是暖的，像是有一簇闪烁跳动着的火苗，羽绒一样轻轻刮擦着心尖尖，让他的整颗心，乃至于整个人，都被酥化了。

三

他和他的小义父挤在同一张硬板床上，心脏怦怦直跳。

顾昀却只当他胡思乱想，轻轻拍拍他背，“就算到了京城，也有义父护着你，别怕。”语毕，又把他往自己怀里多揽了些。想了想，干脆展出两扇大翼，紧紧把他拢入怀抱。

长庚登时红透了耳尖，手忙脚乱地往外挣，却被小义父一把按回去。

“乖，”他带着几分睡意在自己耳边喃喃：“床板太硬，我怕你不舒服……快些睡吧，这样还能暖和些……”

……

长庚觉得他这个姿势简直就是一头想要竭力护住幼雏的大鸟，颇有点返祖归真的滋味，哭笑不得地枕在他翅间，嗅着那股清苦悠远的药香气，睡熟了。

……居然一夜好梦。

四

战争，战争。

谁都没想到，玄铁营居然会被逼到这一步。

以身为城墙，保下了京城。

顾昀凭着老侯爷留给他的半身妖血，小命奇硬地扛起了大梁的国运，也扛过了一劫。

雁王自是关怀备至，事事不假人手，亲自侍奉义父。

也包括梳毛。

而且，趁着顾昀伤重，半醒半睡之际，他还逼着四境统帅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其中，最令长庚满意的是这一条：

如无极特殊情况，顾子熹的翅膀只能让我一个人碰！

……

“好好好，小祖宗。”四境统帅无奈道：“都依你还不行吗？……快别咬了！你又不是黄鼠狼，咬什么！”

长庚心满意足地住了口，紧挨着他卧下，以手代梳，极轻极柔地捋过半妖大将军的羽毛。

大将军舒服得直哼唧。

长庚趁机柔声问：“子熹，从前都是谁给你梳毛呀？”

顾昀半梦半醒：“季平呗……”

啧。长庚面无表情。

叫得真亲切。

五

“顾！子！熹！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卖我！”

顾子熹理直气壮：“卖给心肝长庚的事，能叫卖么？”

六

时光如梭啊。

大梁海清河晏，早已用不着安定侯爷亲自出马，半夜三更下令对敌了。

北雁已回，骤雨已歇。

不过，太始帝陛下发现了顾帅的一个小秘密。

每当与他床第之欢，难以自持时，大将军的双翼常常就会不由自主地展开来——

伴随着他骤然紧绷住的腰线与颈子，真像是个由天而坠，又被自己紧紧掐住腰身再不放手的神仙。

长庚每次都会看得呆住，然后从心中骤然翻腾起强烈的占有欲。

这样的子熹，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

“唔，”顾昀高潮已过，筋疲力尽，缓缓合住双翼，将两人一同盖住：“那是当然。”

“臣从身到心，从里到外，不都已经是陛下的了么？”